在老家炕上的针线筐里,有一枚锈迹斑斑的顶针,它不光泽,也不圆润,顶针的缝隙处,被一些碎布头、缠线板包裹着,托手远观,还真像有年代的手工艺品。看着它,牵出了我的一缕情思。小时候,家里贫穷,母亲从未佩戴过什么金银首饰,只有这枚顶针,常常挂在手上,母亲说那是她的“戒指”。
我的母亲是一位缝纫工,她总是把自己收拾的很精神、利落,别看她是位中年妇女,但她的手指却纤细又灵巧,犹如一双魔术师的手,总能把我的忧愁和不安纳入其中,用温暖和坚定为我撑起一片天。
小时候,我常常深夜看到她独自坐在缝纫机前,戴着她的“戒指”,眼神专注而坚定,双手熟练而敏捷,一会儿缝缝补补,一会儿裁布剪料,那些衣服的裂口处,在母亲的改装下总会变成带有动物或者各色花卉的装饰品,非常个性时尚,这常常成为我向小伙伴们炫耀的“资本”。
即便后来家里条件有所好转了,母亲也依然没闲下来,她总是将碎步片用浆糊粘在一起,一层一层地叠起来,纳出厚厚的千层底。这个时候,她的“戒指”便派上了大用场,她左手拿着鞋底,右手捏着厚厚的钢针,每到钢针遇到瓶颈无法穿过鞋底时,她都会用顶针在钢针的“屁股”后面轻轻一推,便完成了纳鞋底的一个动作,她轻盈地挥动着带有节奏感的双手,在循环往复的过程中,与“戒指”进行着默契配合……
去年冬天我休假回家,在家待了两天,母亲也忙活了两天,直到临走时,母亲将一双崭新的棉布鞋塞进了我的背包,“带上吧,穿这个保暖又吸汗。”这时候我才反应上来,母亲这两天都在“赶工期”做这双鞋,就是为了能让我离家之前带走它。
这些年里,她不仅修补着我们一家人的衣物,更是修补着我的心。她用精巧的手艺为我编织了一层坚实的保护网,让我这个在外工作的游子,无论面对怎样的挑战和挫折,都会牢记母亲的“戒指”。因为这个顶针代表的是母亲身上特有的刚强和坚韧,勤劳和勇敢。
如今,只要看到“戒指”,我就能回到那个围着火炉,母亲穿针引线、缝补衣服、纳鞋织袜的场景。无论时间怎样流转,我都会一直珍藏这份爱,记住母亲的顶针编织的每刻回忆。母亲的“戒指”,对我来说是一份珍贵的礼物,是一种无声的语言,它编织了我的回忆,缝补了我的生活,更为我编织出了一个幸福温暖的家。(烧结厂 王兴)